这是有方“建筑师在做什么”第145个采访。受访:黄文菁,OPEN建筑事务所创始合伙人,清华大学及中央美院特聘设计导师;美国纽约州注册建筑师,美国建筑师协会会员。
1996年,黄文菁取得清华大学建筑学学士学位,并于1999年取得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建筑学硕士学位。独立实践之前,曾任纽约贝·考伯·弗里德及合伙人建筑师事务所(原贝聿铭建筑师事务所)资深设计师及理事。
黄文菁和李虎共同主持OPEN建筑事务所,完成了歌华营地体验中心、田园学校/北京四中房山校区、清华大学海洋中心、UCCA沙丘美术馆、上海油罐艺术中心、深圳坪山大剧院等代表作品,并著有《Towards Openness》《应力》等中英文著作。
有方 最近在做的项目是哪些?
黄文菁 在做北京的一个文化中心,把一个以电影中心为主题的商业建筑改造成容纳艺术、展览、演出、儿童教育、咖啡等复合功能的文化建筑。
此外还有烟台海边的一个公共文化项目、苏州某校园的中心建筑等,以及一些在施工中的项目,比如山谷音乐厅。
有方 和过往比,最近做的项目有哪些新的思考或尝试?
黄文菁 思考总是持续的,虽然常常会跳跃,跟每天看到听到接触到的不同的东西有关。我们很少做同类型的项目,每个项目都有各自吸引人和让人头疼的事情,层出不穷,每天都是新的啊!
如果说最近在考虑的事情,当然无法避免地是受到这场全球性的COVID-19的影响,在这个无形的小到肉眼看不见的敌人的进攻下,人类多么脆弱!人性的弱点又造成了多少不断重复的错误。
是时候反思我们对这个星球制造的伤害了,生死存亡的紧要。作为建筑师,如何有节制地、朴素真诚地、敬畏自然地建造,真实关照到人们本质的需求,以及与我们同享地球的动物和植物的生存,我觉得没有比这些更紧要的问题了。希望灾难之后,人类社会可以稍稍安静一些,慢一点,想得远一些。
有方 您去项目现场的频率如何?现场一般会遇到什么问题,又是如何解决的?
黄文菁 北京之外的项目我出差不多,因为还得兼顾家里和孩子。我的合伙人李虎,他承担了多数去外地项目现场的工作,感觉正常情况下,他每周都会有出差。他在现场有拿不定主意的地方会打电话跟我商量。我们开玩笑说,一起做的最浪漫的事情,大概就是携手上工地了,哈。
大部分项目我们会派驻场建筑师,每天都会有很多问题在微信或者电话上讨论。
有方 当下面临的最大的困惑是什么?打算如何解决?
黄文菁 困惑于整个世界在未来一两年里的不确定性!COVID-19之后,世界会非常不同,中国也会很不同。如何在充满不定的大环境里能健康地生存下来?这是个很大的问题,我没有解决办法。我们能做的,只是以尽可能平和的心态面对所有可能的变化,同时不断地提高自身的能力——创造力也好,适应力也好,抗病毒能力也好,自己不断变得更强大更灵活,我们才更有生命力。
有方 如何看待建筑设计行业现在的处境?打算怎么应对?
黄文菁 这个问题太大了,我真回答不了。我们的实践规模很小,项目也不算多,对这个行业整体处境的感知度相对低一些。我们对建筑设计这件事儿的热爱过度,可能也让我们对很多其他事情都不太敏感。跟上个问题相关,我觉得能做的就是不断提高自身的能力,机体更强大应对变化的能力就更强。而且,静下心来,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慢慢来,不要着急。
有方 在过往的设计实践中,哪些经历(或事件)是关键节点?让您哪些改变?
黄文菁 我想很重要的一件事,是一位印度企业家找到我们来帮他设计一个充满野心的大型“知识城”,在新德里的郊区。他是个极端理想主义的人,希望能够创造出最先进、最环保、最可持续的巨构建筑,在业态功能构成上也融入了很多社会理想。业主和他想要做的项目从精神上跟我们非常契合,我们合作得很愉快,相处得像忘年的朋友。我们曾经一度在他的促成下,跟美国伯克利国家实验室的科学家合作过一段时间。
非常遗憾,后来因为土地的原因,项目没有进行下去。但可以说由于这个知识城的项目,让我们得到了从纸上建筑转化到实际建造的机会,开启了真正意义上的建筑实践。我们心存感激,保持联系至今。
有方 最近读的有趣的书是什么?简单阐述理由。
黄文菁 断断续续终于读完了Karen Armstrong的The Great Transformation,最近很感兴趣横向比较着看人类思想文化发展历史。中国的儒家和道教,印度的印度教和佛教,以色列的单神论,以及古希腊的哲科思维,在惊人而短暂的一段时期内(大概公元前9世纪左右),在地球上四个完全不同的区域几乎同时开始生根发芽。这些思想文化对后世的深远影响,是我们在各自的文化中成长起来时能深切感知和了解到的,然而很少有人想到,它们几乎是同时发展出来,至少我自己之前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Armstrong的书结构很有意思,四条平行的主线来回切换、不断向前推进,把不同思想文化的发展放到人类共同的一个宏观背景和时间标尺之下。在表面的巨大差别之下,你会惊奇地发现,这些先哲们的思想有那么多的共通之处,而且在那么久远的过去,这些思想已经发展到了何等的高度,对思考今天的问题也有很多启发。
之前还读过同一位作者写的Budda。虽然一个西方学者看佛教的逻辑和研究方法,跟我阅读中文书籍得到的对佛教的理解,有很多的不同之处,但这种不同让我觉得特别有意思。
我其实也听很多书,因为实在太忙。最近刚刚听完东岳老师的“思想之思想”,一门“无用”的思想文化课,横贯东西,纵贯古今,特别过瘾。
有方 最近一次旅行去了哪里?
黄文菁 纽约,由于疫情原因,原本一个短暂的春节假期意外地成了一次2个多月的停留。
有方 最喜欢或对自己影响最大的建筑师是谁?
黄文菁 丽娜·博·巴蒂(Lina Bo Bardi)。
有方 最近有发现对自己特别有启发的建筑师吗?为什么?
黄文菁 巴蒂和其他一些巴西的建筑师(从保罗·门德斯·达·洛查到更年轻的一代),他们的建筑理想,包括对公共性、开放性的思考,以及对气候和地域的考虑,对我们面临的时代和问题,都有很多启发。
有方 上学时,哪门课最有兴趣,为什么?
黄文菁 我对课程的兴趣完全跟哪个老师教有关系。读本科的时候对建筑历史没什么兴趣,读研究生的时候,却对Mark Wigley教的当代建筑历史充满了兴趣。Antonie Picon从技术角度讲的当代建筑历史也非常有趣。Nasrine Seraji把柯布和库哈斯比较着讲的seminar,很喜欢。
有方 最近哪件社会议题最让你关注?
黄文菁 武汉日记引起的争论,和小粉红与泰国网友的厮杀。
有方 最近除了设计外,花最多精力的活动是什么?
黄文菁 给在欧洲、美国、巴西、日本的朋友们寄口罩……很遗憾无法帮助到印度的穷人们,那些真正无助和需要帮助的人。我们之前的印度甲方说他们生活的挺好,不需要我们寄口罩,他更担心我们……怎么说呢,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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