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再读146 | 波尔图大学建筑学院：建筑就是城市

波尔图大学建筑学院

Faculty of Architecture of the University of Porto

建筑设计：阿尔瓦罗·西扎

建成时间：1996年

项目地点：波尔图，葡萄牙

波尔图是一个地面高差非常悬殊的城市，尤其在流经城市的杜罗河（Douro）两岸。波尔图大学建筑学院建筑群位于杜罗河的河岸高处，场地北面是嘈杂的城市快速干道，南面则地面高度陡降, 直至河边。在这样的场地中，西扎首先想的不是如何塑造一个引人注目的形态，也不是一个壮观的内部空间。他想到的是在这里创造一个舒适的、具有围合感的内向庭院。

在这个看似杂乱及缺少秩序感的陡坡上，仅仅靠建筑及建筑内部的空间确实很难建立起一个与环境连续的舒适空间。希望通过一个让人心静的室外院子来与场地空间对话，并用它与建筑内部产生过渡，确实是一个很容易理解的策略。

西扎将建筑布置在场地的两边，中间靠建筑及西边的地形高差围合出一个类似于三角形的院子。三角形或楔形外部空间是西扎最常用的处理手法。这种空间具有动感，需要的话又可以在内部形成聚合的焦点。[1] 有趣的是，这个庭院让人想起了西扎在校园里建造的第一栋建筑——卡洛·拉莫斯馆，它靠近历史建筑，体量呈U形。

项目最初的计划包括能容纳500名学生的教室、礼堂、行政管理部门、展览空间和图书馆。建筑师决定将项目分割成独立的建筑，由10个不同的体量组成，每个体量都有自己独特的个性，但又通过颜色、不透明度和建造解决方案找到共性。[2]

院子北面的建筑是一个连续的体量。这里安排了行政办公、报告厅、一个半圆形的展厅及图书馆等功能。这些功能可以尽量不向北面开窗，很好地隔绝了城市干道上来的噪音，使院子更加安静宜人。

与此体量不同，布置在院子南面的建筑被切分成四个高度不一的小体量，让河边的景色可渗透进来。从河对岸看过来，这些小体量建筑也能更好地与岸边诸多小体量民宅融合在一起。这些体量的底层布置的是教授办公室，其上布置的是设计教室/工作室。

西扎作品的一个显著特点是会巧妙地勾勒出他希望观察者欣赏的景观，在这个项目中，尤其是在教室的体量中得到了强调。这些体量与波尔图城市的自然环境有着很强的关系。正是这些开口，以及遮阳构件的存在，西扎在体量之间创造了差异化和运动感。

除了平面上体量关系的布置外，这个设计在剖面上也做了刻意的处理，以把建筑镶嵌在场地上。从剖面上看，建筑有一个一层平台以下的半地下层。这个半地下层，一方面将四座分散体量的小建筑连贯起来，也把它们与北面的其他建筑连通起来，以满足建筑之间遮风避雨的需求；另一方面，使建筑群拥有一个视觉上连贯的大平台。这个平台的尺度，即对台阶状地貌的模拟，让建筑建立起了与场地的对话。场地周围老的挡土墙及台阶都尽量被保留下来，与这处平台一同形成一个对坡地进行整理后的人工地形系统。

在这个大平台东面起始的地方设置了一个小餐厅，小餐厅前有一个小型的三角形广场，似乎是对后面大三角形广场的预示。

建筑师知道，大部分的互动和学习不是发生在教室和图书馆，而是更多地发生在中间的空间、露台和咖啡馆，因此非常关注这些空间。他把学院设计得像一个小城镇，利用地形的不均匀性，创造更多的社交空间、更广阔的和更亲密的空间。连接楼层和教室的人行道和坡道布置得像街道，咖啡馆和庭院布置得像广场和公园。

建筑空间、立面及细节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设计：比如将多个交通通道的起点设置在三角形广场最狭窄处，让各种活动在这个本来就狭窄的空间中激荡，以增加建筑中功能与空间的互动。

比如用深远的窗上雨棚，强调水平向景观与室内空间之间的关联，同时形成特定的造型；比如用巨大的天光漫射体来给室内造成光线漫溢的效果，并将图书馆二层的空间挤压成阁楼的感觉等等。这是一个密度非常大的设计，角角落落都倾注了西扎的心血，是他项目中的经典。[1]

探析西扎对场地及平面图的操作

从这个项目里可以清晰地看出西扎对于场地及平面的调查研究的重视。建筑师、学者Patrick Lynch认为，西扎多次展示出来的基地平面图，是在为设计的起源做解释，也在为阿尔伯蒂（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建筑师）建议的“平面的首要性”做辩护。除此之外，还有几何在统一建筑有形与无形方面的基本作用。

实际上，这一方面是对建筑体验的主要空间特征的论证，另一方面也是对其基本理论性质的论证。这张不起眼的平面图很奇怪，但并不模糊，它是2019年9月至2020年2月在塞拉维斯博物馆展出的“Álvaro Siza: in/discipline”展览目录中关于这个项目仅有的六张图纸之一。而这张图的一个版本，在波尔图大学建筑学院的书店里作为海报出售，自1997年该建筑开放以来就一直在售卖。

从这张图里可以看出，早期的场地规划，描述了项目发展的几何原理。通过这个计划，西扎同时建立了两件事：一个点，他从这里投射线条，构成场地之外的“中心”部分（主要是在旧别墅花园的北墙之外）；以及在DIN标准、斐波那契序列衍生黄金分割比范围内的方案。换句话说，最初的绘图将项目确立为一种练习，将建筑作为一种创造性的模式，将比例与几何作为一种秩序的模拟，从正投影图的规训开始发展起来。

在所有调查和设计工作中，对场地的测量和绘图一定是排在首位的。西扎似乎在或多或少地表示，在这个阶段所做的决定，关于在一个项目中要排除或包含什么，可以产生一个建筑项目的完整概念。在这种情况下，将场地一分为二的对角线建立了一个理论点，从这个点可以将建筑整体的不同部分联系起来。你无法看到这个“中心”——它不是一个透视装置或视觉全景——但你一旦知道了它的存在，将整体的各个部分联系在一起、不可思议的熟悉感就得到了解释。起源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在引导一切事物向外、超越自身方面所起的作用；这就产生了一种极大的解放感，就像把你“放”在了河和海的地平线上。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各个部分之间存在着充分的相互作用，它们之间的差异被清晰地表达出来，从而建立一种令人满意的身份和位置感，而不会感到完全内向或完全安全。西扎似乎在暗示，建筑教育是童年与成熟艺术自由之间的一个门槛，而学校应当为一代又一代的职业生活的冒险做好准备。

虽然场地规划作为一种启发和分析手段具有重要意义，但在西扎的理论中，场地并不是某种脱离实体的领域。场地是土地，世界，城市；它是具体的，物质的，具有浓厚的隐性意义，是潜在的交际文化力量。

西扎似乎切入了实际上是堆积起来的物体，为项目创造了一个新的地基。位于行政体量和工作室之间的广场，与波尔图的河岸地形相似；尽管其表面有巧妙的石材覆层，让人想起老城区码头上的花岗岩。场地北部长而低的体量内，涵盖了报告厅、展览空间、图书馆和办公室等，并通过延伸到中央庭院下方一系列地下空间的缓坡坡道连接起来，形成工作室的地下室空间。这些工作室的建筑形态，模仿了杜罗河沿岸的葡萄酒厂小屋。这是城市和建筑的完美融合，甚至建筑就是城市——而建筑师正温柔地教导着学生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3]

参考资料：

[1]王方戟，《超越几何：西扎与葡萄牙当代建筑》，有方，2015

[2]www.archdaily.com/870020/faculty-of-architecture-of-the-university-of-porto-through-fernando-guerras-lenses

[3]Patrick Lynch, Houses of Work and Play: Álvaro Siza at FAUP (1985–97) and Fernando Tavora’s School of Architecture at Guimaraes (2009–12), Journal of Civic Architecture, Issue 5.2020 Ju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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